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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瓜 園/滿架薔薇一院香\蓬 山

2024-10-17 05:38:04大公報(bào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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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《金瓶梅》第二十九回,西門慶到花園歇晌,花木掩映,書中引用:“有詩為證:綠樹蔭濃夏日長,樓臺倒影入池塘。水晶簾動(dòng)微風(fēng)起,一架薔薇滿院香?!贝嗽娛峭硖聘唏壦鞯摹渡酵は娜铡?。高駢是個(gè)南征北戰(zhàn)、殺人如麻的大將,卻又甚通風(fēng)雅。這首詩清新爽利,讀之令人精神一快。

  只不過,蘭陵笑笑生記憶稍有偏差,原詩末句乃是“滿架薔薇一院香”。這一微謬,卻令意味打了些許折扣。中國人多是“分類強(qiáng)迫癥”患者,姑姑、嬸嬸、大媽、姨娘、舅母等名分絲毫不能亂,西人統(tǒng)統(tǒng)“aunt”了事。同樣的,一個(gè)“rose”,中國人也定要清清楚楚分成月季、玫瑰、薔薇。薔薇最好認(rèn),枝蔓交錯(cuò),爬滿花架墻頭。

  因此,薔薇的量詞通常不是“朵”,而是“架”?!皾M架”就寫出了這蓬蓬勃勃,花團(tuán)錦簇。而且“滿架”可能非指一架,或是兩架三架,蔓延攀援,密密層層。滿目嬌艷,花香醉人,心曠神怡之際,誰耐煩去計(jì)較呢?反之,“一架薔薇”即顯得拘謹(jǐn)了,很有些力不從心強(qiáng)撐局面之感,氣場不足。所以,《紅樓》里,賈政一行游園迷路,賈珍引著出門進(jìn)了后院,第一印象便是“院中滿架薔薇”。

  秦觀是懂薔薇的──“有情芍藥含春淚,無力薔薇臥曉枝?!惫怨詥?,你我這等天選“打工人”,每天清早上班,一坐到辦公桌前就開始犯睏,哪個(gè)不是“無力臥曉枝”哉?好在薔薇都是滿架滿架地集體出動(dòng),所以就算“摸摸魚”,“偷偷懶”,也不那么容易被發(fā)現(xiàn)。賞花老爺們搖著扇兒從旁經(jīng)過,一陣花香也能糊弄過去。這就是薔薇的好處了。

  那插在花瓶中、包成彩紙花束的玫瑰,固然拋頭露面、光鮮亮麗,但倘若哪一朵垂頭喪氣,便登時(shí)被摘去頂戴,棄之垃圾桶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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