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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書海漫游/讀懂舌尖上的歷史

2022-02-28 04:24:22大公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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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圖:麥子是比較耐寒的農作物,也是主要糧食作物。

  ──《中古華北飲食文化的變遷》評介

  傳統(tǒng)中國人為什么以谷物素食為主而很少吃肉喝奶?這類問題似乎是無疑而問,用一句“歷史形成的唄”就可以“一本正經”地搪塞過去,但若“固執(zhí)地”追問究竟在歷史上是如何形成的,就需專深的研究。事實上,正是這類“打破沙鍋問到底”的研究,幫助我們一點點接近世界的真相。《中古華北飲食文化的變遷》就是一本這樣的書。

  《中古華北飲食文化的變遷》所謂“中古”即魏晉南北朝隋唐時期,大體相當于公元三至九世紀;“華北”則指黃河中下游地區(qū),范圍比今天所說的“華北”要大得多。書的主要內容圍繞“吃什么”和“怎么吃”兩大問題展開。

  作者王利華把“吃”的對象分為兩類:植物性食料和動物性食料。植物性食料又主要包括糧食和蔬果。書中指出,糧食生產的演進是向少數幾種主穀作物集中,而蔬果生產則沿著栽培種類不斷增加的方向努力。

  吃什么

  華北的糧食生產和消費自先秦開始就以“五谷”為主,直到甘薯、玉米等在明清傳入和推廣之前,都沒有明顯改變。但是,“五谷”成員的位次也在起伏調整之中。黍的生命力強,在商周時期地位十分重要,戰(zhàn)國之后農業(yè)走向精耕細作,它的優(yōu)勢不再明顯,地位也隨之下降,到兩漢時期已無足輕重。粟是我國原產和最早栽培的糧食作物之一,自西漢至唐代在“五谷”中一直處于領先地位,但到了唐代,小麥的擴張以及南方稻作迅速成長對它構成了挑戰(zhàn)。書中揭示,“華北糧食發(fā)展史上意義最為重大的一次結構性調整”,即麥子從兩漢開始在華北的崛起,從漸與粟類平分秋色乃至趕超其上,確立了“主食霸主”的穩(wěn)固地位。而水稻不僅是嘉谷美種,在鹽堿地改良利用中也承擔先鋒角色,因而持續(xù)得到發(fā)展。

  在蔬果方面,通過野菜馴化(如蘑菇、蓮藕)、培育新的蔬菜變種(如白菜),異地菜種(如萵苣、菠菜)傳入這些途徑,中古時代華北蔬菜種類達到了七十馀種。棗、栗、桃、李、杏等傳統(tǒng)果樹品種增加,還出現(xiàn)了一批名品產區(qū)。比如,《廣志》中記載關中有“如雞子大”的栗子,還記載了十五個李子的品種;《洛陽伽藍記》里的“含消梨”,重達十斤,從樹上掉下來,“盡化為水”,足見松脆。直叫人欲穿越一嘗而后快。南方的果品如甘蔗、柑橘也被販賣到華北,葡萄、核桃和石榴這三種外來果樹則不斷得到推廣。生活在中古華北,可謂口福滿滿。

  動物性食料在此時經歷了兩個重要的變化。其一,動物性食料在食物體系中的份額比起兩漢來有所提高,而且此后時代再也沒有達到中古這樣大的比重,換言之,中古華北居民吃肉十分“兇猛”。其二,豬和羊的地位發(fā)生互換,羊在肉畜中占據了絕對支配地位,自新石器時代后期一直作為農耕地區(qū)主要肉畜的豬卻一落千丈。書中旁征博引,以多條史料說明這一變化。比如,《太平廣記》記載有位僧人預測李德裕一生當食羊萬口,以羊作為命運的計量物,充分表明其“硬通貨”地位。北魏乃至于隋唐的帝王也常把羊作為褒獎賜予大臣,而賜豬就要少得多。

  這場豬羊易位影響深遠,直到明朝才重新回歸養(yǎng)豬為主。作者分析造成這次大變動的原因,一方面由于中原社會動亂,游牧民族及其經濟文化、飲食文化向南擴充,戰(zhàn)亂造成的農田荒廢,也為放牧提供了草場;另一方面則是生態(tài)規(guī)律的支配,肉食比谷物提供的能量更多,農耕和畜牧在食物能量生產力和人口供養(yǎng)能力方面也相差懸殊,當因戰(zhàn)亂等原因造成人口下降時,放牧便成了可能的選項,而當生活趨于安定,人口增加時,肉食生產便不得不讓位于谷物。這不但是中古餐桌變化的動因,更是中國人飲食史背后的巨大推手。于此我們便可理解書中所指出的,“以谷物素食為主,都并非中華民族天生或本能的一種飲食取向,而是一種生態(tài)與文化共同脅迫的無奈?!?/p>

  如何吃

  如果說“吃什么”更與自然相關,那么,“如何吃”具有更強的文化意味。書中主要從食物加工和烹飪技術對此作了分析。糧食加工方面,中古華北更加普遍地利用畜力和水力加工谷物。當時蔬菜加工的主要方法則有醃漬作菹和乾製兩種,而后者不如前者普遍。所謂“菹”,就是酸菜,這項技術在我國歷史悠久,到了中古時期,華北居民已經積累了豐富的經驗,技藝高超。在《齊民要術》中記載的菹法就不下三十種,杜甫還有“長安冬菹酸且綠”的詩句,稱贊當時的酸菜不僅滋味鮮美,而且色澤鮮綠。以我想來,或不亞于今日之“六必居”。果品加工法包括乾製、作脯、作油、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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